有效应对能源和环境挑战加快培育和发展节能与新能源汽车

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工业与信息化部原部长李毅中

节能与新能源汽车是战略性新兴产业的重要组成部分，也是汽车工业健康发展的重要方向。围绕推动汽车产业可持续发展，就“十二五”时期汽车工业发展问题，全国政协经济委员会副主任、工业与信息化部原部长李毅中详细谈了他的看法。本文根据李毅中副主任在节能与新能源汽车峰会上的讲话整理而成，标题为编者后加。  
    一、在工业转型升级总体要求下，促进汽车工业的可持续发展
    “十一五”在中央正确领导下，国家积极应对国际金融危机等一系列重大风险挑战，中国改革开放和现代化建设各项事业取得巨大成就。 2010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达到39.8万亿元，同比增长10.3%，其中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增长15.7%，中国综合国力、国际地位和国际影响力得到显著提升。
    “十二五”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是深化改革开放、加快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攻坚时期，既面临难得的历史机遇，也面临诸多风险挑战。中国确定了“十二五”规划期间经济社会发展的主题、主线，其中调整结构是转变发展方式的主要战略方向。工业是我国国民经济的主导力量，是转方式、调结构的主战场，加快推动工业转型升级已经成为当前以及今后一个时期关系国民经济全局的一项重大战略任务。
    工业转型升级一方面要加快创新驱动转型，向绿色低碳转型，向智能制造转型，向服务化转型，向内需主导和消费驱动转型，实现由传统工业化道路向新型工业化道路的转变。另一方面，要全面优化行业结构、技术结构、产品结构、组织结构、布局结构，促进工业结构整体优化提升。我们必须深刻认识转变工业发展方式的必要性和紧迫性，着力解决环境资源不可支撑、投资消费出口拉动不平衡以及工业大而不强等突出问题，努力化解国际竞争压力，走出一条有中国特色的新型工业化道路。
    加快工业发展方式转变要从宏观层面抓好调整优化的重大事项，要合理确定工业发展速度，调整优化产业结构、区域结构和产业组织结构。从微观层面抓紧抓实关键着力点，要搞好节能降耗、减排治污，加强质量品牌建设，提高安全生产水平，加大技术创新和技术改造力度，强化科学管理并提高企业素质。
    汽车工业是工业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要在工业转型升级的总体要求下，促进汽车工业的可持续发展。
    汽车工业产业链长，是国民经济重要的支柱产业。近10年来，我国汽车产业快速发展。2002～2007年汽车产销年均增长达到25%，但2008年受金融危机影响，中国汽车产销增长率下降到6.6%，当年下半年出现了负增长。2009年在中央扩内需、保增长、调结构一系列政策措施的积极作用下，汽车产量达1379万辆，同比增长48.3%，居世界第一; 2010年产销量同比增长了32%，超过1800万辆。2010年，规模以上汽车行业企业1.51万家，其中整车生产企业(集团)77家，零部件企业1万多家。汽车工业总产值达到4.05万亿元，汽车工业增加值约1万亿元，占GDP约 2.5%，占工业增加值的6%。汽车行业相关税收(增值税、车购税、消费税、进口关税、车船税)占全国税收比例已达10%以上。汽车零售额占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的比重已达10%。汽车制造业直接从业人员近300万，带动相关行业、服务业间接就业人员约3000万。保持汽车工业健康平稳发展对经济社会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经过近十年的持续快速发展，我国汽车产业体系日臻完善。汽车行业投资主体实现了多元化，初步建立了以企业为主体，研究院所、高等院校、检测机构等分工协作的研发体系，实现了整车与零部件、汽车产业与上下游产业协同发展的格局。产业组织结构不断优化，有4家企业产销规模超过200万辆，销量排名前10位的企业(集团)市场占有率达到86%。自主品牌汽车得到长足发展，国内市场占有率超过50%。2010年整车出口56.7万辆，并已开始打入发达国家市场，一批企业走出国门，开展海外并购、在外设立研发机构、集资建厂。节能与新能源汽车稳步推进，新能源汽车标准体系基本建成，并实现了与国际标准水平同步。
    我国汽车市场需求将呈持续平稳增长。我国正处在汽车普及发展的初期，随着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发展和城镇化建设加速推进，人们对汽车的消费需求将会持续增长。我国汽车拥有量仍处于较低水平。截至2010年底，我国汽车保有量为7802万辆，千人汽车保有量仅为58辆，不及世界平均水平的一半。我国汽车市场区域发展不平衡，目前全国百户家庭汽车拥有量超过15辆的省市只有北京、天津、浙江、广东和上海，中西部地区汽车市场才刚起步。目前，我国60%以上的汽车消费者是首次购车，随着经济发展、居民收入增加，未来汽车消费需求将从首次购车逐步向首次购车、更新购车双重需求转变。二三线城市及农村汽车市场将成为新的增长点，更多的摩托车、农用车车主开始升级购买汽车。随着汽车产业国际竞争力的不断提高，我国汽车出口规模也将逐渐扩大。我国汽车市场将逐步进入持续平稳的发展阶段。
    汽车产业的快速发展已经带来一些负面影响，加快我国汽车产业转型升级已迫在眉睫。汽车保有量的增长所带来的交通、能源、环境等制约会进一步凸显。关于交通压力问题，从世界范围来看，发达国家都经历了汽车快速普及带来的交通问题。在城镇化进程中，城镇居民增多、流动性大、城市规划落后、道路承载能力及交通设施无法满足需求等，都是造成交通拥堵的因素。除控制汽车销量和保有量快速增长外，应通过加强城市交通规划，大力发展轨道交通等公共交通系统，提高交通管理能力，严格执法和税费调节等手段综合治理，逐步解决。能源消耗问题上，我们必须看到， 2010年我国乘用车新车平均百公里油耗7. 7升，比2009年欧洲平均水平高1.6升，比日本高2. 2升。2009年，我国单车平均油耗2. 15吨，比2006年日本0. 94吨、德国0. 97吨高出一倍多。此外，我国汽车产业自身发展中积累的矛盾和问题依然突出，关键核心技术缺失，自主品牌汽车综合竞争力弱，关键零部件发展滞后，缺少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型企业(集团)等，将严重制约汽车行业可持续发展。
    节能与新能源汽车已经成为国际汽车产业的主要发展方向。世界各主要汽车生产国纷纷加快部署：一方面大幅加强油耗标准法规，积极发展和应用汽车先进节能技术；另一方面将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上升为国家战略，大力扶持新能源汽车研发和产业化。各主要汽车生产国在采取强化技术壁垒，加大对全球汽车市场资源抢夺力度的同时，积极推导“低碳汽车、绿色汽车”等概念，对汽车后发展国家发展汽车工业施加压力。
    “十二五”时期是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也是汽车行业加快转型升级、提升核心竞争力的攻坚时期。“十二五”期间，我国汽车产业必须适应国内外形势新变化，顺应世界汽车产业发展新趋势，以科学发展为主题，以加快转变发展方式为主线，大幅提升自主创新能力，加快推进结构调整，坚定不移推动传统燃油汽车节能减排，加快培育和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大力扶持自主品牌汽车和汽车零部件产业发展，积极推进企业兼并重组，推动企业“走出去”，加快培育具有国际竞争力的汽车企业集团，打造结构优化、布局合理、技术先进、环境友好的现代汽车产业体系，为建成世界汽车强国奠定更加坚实的基础。
    二、有效应对能源和环境问题的巨大挑战，必须加快培育发展节能和新能源汽车产业
    为有效应对能源和环境问题的巨大挑战，必须加快培育和发展节能和新能源汽车产业。
    一是要科学确定中国节能与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技术路线。
    纯电动汽车、燃料电池汽车属于新能源汽车。按照这个概念，可以把混合动力汽车分为两类，一类是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另一类是非插电的普通混合动力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包括增程式电动汽车)具有一定的纯电驱动行驶里程，可以从非车载装置中获取驱动车辆行驶的电能，在使用效果上更接近于纯电动汽车。因此，我们将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也纳入到新能源汽车范畴中，将普通混合动力汽车列入节能型的传统内燃机汽车范畴。经过广泛、深入的研究论证，社会各界对我国节能与新能源汽车技术发展路径的选择，逐步形成了共识：纯电动汽车符合中国的能源发展战略，使用阶段零排放，顺应汽车动力系统电动化的历史趋势，代表了汽车工业的发展方向，应以纯电动汽车为我国汽车工业转型的主要战略取向；重点推进纯电动汽车、插电式混合动力汽车产业化；持续开展燃料电池汽车技术研究；同时大力发展混合动力汽车；大力推进内燃机汽车的节能减排。目前，正在制定汽车产业的“十二五”规划，节能和新能源汽车的发展列为重要内容。
    二是需要解决制约电动汽车产业化的几个技术难点。
    最重要的是电池技术问题。由于当前汽车用动力电池主要是以磷酸铁等为主作为正极材料，其性能、寿命等指标还不足以使纯电动汽车完全替代燃油汽车的所有功能。据了解，目前电池能量密度只有100Wh/kg左右，成本在3～5元人民币/Wh；2015年前后，能量密度可达到150Wh/kg，成本降至2元人民币/Wh;预计2020年前后，电池能量密度将达250Wh/kg，成本1.5元人民币/Wh。电池能量密度进一步提高，纯电动汽车续驶里程才能与传统汽车相当。要达到这个技术，尚需要开发新型电池材料，能量密度、寿命、安全性、价格以及重量、充电时间等都是影响电动汽车商业化的重要指标。
    充电设施建设问题。谈到电动汽车的优势时，往往会分析到，电动汽车与智能电网相融合，车载动力电池可以作为移动式储能单元，通过充电设施实现电力负荷的“削峰填谷”，提高电力系统接纳风电、太阳能等可再生能源发电的能力。但目前这些分析还停留在理论上，尚需付诸实现；智能电网的改造提升也需要大量投资；建设经济、方便、实用的充电网络仍需要统筹规划，逐步实现。
    电机和电控方面也尚有亟待解决的问题。电动汽车驱动电机目前主要采用交流异步电机、开关磁阻电机和永磁电机等。交流异步电机和开关磁阻电机结构简单、成本低、运行可靠，但效率和功率密度都偏低。永磁电机(稀土永磁材料应用在转子上)具有高效率、高功率密度、高可靠性及电耗低、重量轻、噪声小等优点，是车用驱动电机的重要发展方向。但要满足新能源汽车产业化、商业化的要求，还需要进一步提高功率密度、降低成本，尚需要稀土工业的支撑。电池管理、电机控制、整车控制等电控系统，在提高可靠性、一致性，以及接口和网络通讯协议的标准化等方面，也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三是要加快培育和发展新能源汽车产业。
    要组织行业技术攻关，加快技术研发和产业化的步伐。按现有规划， 2015年新能源汽车的年产量将达到50万辆，估计仅占当年产量的2%，节能减排效果不明显。新能源汽车产业发展的快慢取决于动力电池等关键技术能否取得重大突破。现状是：各地企业积极性都很高，但各自为战、低水平重复，难以突破，因此必须要组合，开展跨行业联合攻关，集中力量，突破关键核心技术，加快研制和产业化、商业化。
    应根据技术发展水平、不同使用范围和区域，分阶段、分步骤逐步推进。在动力电池技术取得重大突破前，新能源汽车更适合于在城市内或一定区域内短距离出行。首先应在城市的公交、出租、环卫、物流等公共服务领域推广，也可开发适宜在农村或乡镇行驶的低速电动车，对其实施必要的交通管理。这些车辆行驶路线相对固定、距离较短，可以通过逐步扩大使用带动技术发展。
    完善促进产业发展政策。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发展不能长期依赖以补贴为主的培育政策。现在，几万元左右就可以买到一辆汽车，加油、维修也方便。而电动汽车行驶里程短、价格高，即使国家补贴6万元，再加上地方的配套补贴，价格仍与传统汽车有显著差距。另外，财政补贴在某种程度上也有失公平。关键还是要通过技术创新，使新能源汽车大幅度降低成本、降低售价，才可能进入市场。当新能源汽车技术逐步成熟，产业进入发展期后，财政补贴应逐步减少，以至取消。应更多发挥其他产业政策对市场和产业的调节作用，同时与法规约束相结合，建立引导产业健康、持续发展的长效机制。
    三、发展新能源汽车必须以现有汽车工业为基础，必须与内燃机汽车的改造、提升、优化相结合
    发展新能源汽车必须以现有汽车工业为基础必须与内燃机汽车的改造、提升、优化相结合。要看到我国汽车工业确实够大了，但在核心技术、关键零部件、产品质量以及整车技术方面与国外还有相当大的差距。转变发展方式、调整汽车产业结构，仍是最重要、最紧迫的任务。
    一是以节能减排为重点，立足现有企业产业基础，加大对传统内燃机汽车的技术改造力度，提高汽车节能技术水平。
    目前，我国每年要消耗约2.5亿吨汽、柴油，这是一个巨大的数字，其中平均每辆汽车年耗油2吨左右。要充分认识到，未来相当长的时间内，传统汽车仍将占据市场主导地位，仍要对传统内燃机汽车的节能减排给予高度重视。对包括普通混合动力技术在内的各类汽车节能减排技术都要支持，实现产业技术的新跨越，是快速降低车用燃料消耗量和污染物排放最现实、最有效的手段。
    二是继续落实好各项支持政策。
    要继续实行鼓励汽车消费的政策，不断更新、完善产业政策。如，以旧换新、报废更新、规范二手车市场、鼓励节油、鼓励再制造、发展循环经济等优惠政策。要继续加大对小排量节能汽车的支持。去年6月启动的“节能产品惠民工程”节能汽车推广工作取得了显著效果，到今年2月份，节能汽车推广150万辆，这个政策还应该继续执行下去，补贴的标准还应进一步提高。
    三是要加快打造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自主品牌，掌握具有自主知识产权的发动机、自动变速箱等关键技术。
    我国自主品牌汽车企业与国外跨国企业集团相比，起点低、规模小、创新能力弱，汽车零部件企业还不具备与整车同步研发以至超前研发能力，品牌的培育也需要一个较长的过程。但是，中国经济发展快速、汽车消费市场具有巨大的潜力、汽车企业也有良好基础。我们必须坚定信心、下大力气攻关，打造出具有国际竞争力的自主品牌汽车产品。
    四是要统筹规划、有序发展。综合考虑能源、环境、交通、市场等多种因素，妥善控制汽车产量过快增长，引导企业把注意力集中到品种、质量、节能减排上来。
    按照统一部署，统筹规划、合理布局、淘汰落后，继续实行项目核准备案制和产品目录核准公布制，防止低水平重复建设、防止产能过快增长。截至去年，我国仅有上汽一家企业产销规模超过300万辆，超过200万辆的仅有东风、一汽、长安三家，但汽车整车企业有160家之多。要继续推进企业跨地区兼并重组，促进境外并购合作，实现产业结构优化升级，提高产业集中度，发展形成具有国际竞争力的大企业大集团。